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歌剧《白毛女》诞生记(下)

时间:2016-06-20 13:42 来源:    发布者:市档案局办公室
  《白毛女》成功演出:
  1945年3月的一天,在延安鲁迅艺术学院小礼堂的后台,歌剧《白毛女》创作组的全体成员正在收拾服装和道具,他们刚刚结束了新一轮的彩排,“鲁艺”驻地桥儿沟的老百姓也闻讯前来观看,现场很多群众都在不停地抹眼泪。看到观众的反响这么热烈,贺敬之的心情格外激动,因为这正是他一心想要投身的“革命的文艺”。然而,当贺敬之兴冲冲地走出小礼堂时,他惊愕地发现,就在戏剧系伙房的墙壁上赫然贴着一张大字报,上面犀利尖刻的字眼让这个刚刚二十岁的小伙子顿时不知所措。
  邵子南,生于1916年,原名董尊鑫,四川资阳人。1936年在上海接触左翼文学组织,成为左翼诗人,1938年在延安参加西北战地服务团,到了晋察冀边区,成为边区最活跃的诗人之一。 1944年,邵子南随西北战地服务团回到延安,由于他曾经收集过有关《白毛仙姑》的故事素材,鲁迅艺术学院戏剧系主任张庚同志决定由邵子南担任歌剧《白毛女》的主要编剧。然而,当邵子南写完第一稿之后,鲁迅艺术学院院长周扬很不满意,邵子南生性倔强,不肯作出修改,一气之下将自己的手稿要了回去,并宣布退出了《白毛女》创作组。
  如今,贺敬之担纲执笔的剧本完成后,邵子南却突然贴了这样一份 “纪要”出来,这立刻在鲁迅艺术学院引起了轩然大波,不仅仅年轻的贺敬之倍感压力,整个《白毛女》剧组乃至整个戏剧系和音乐系,都有很大的压力。因为在“纪要”上发表意见的人几乎都是贺敬之的师长,都是延安文艺界的名流。
  贺敬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,作为《白毛女》剧本的主要执笔人,他非常尊重第一稿作者邵子南。邵子南在第一稿中初步形成了故事梗概,讲述了贫苦佃农的女儿如何因家中欠租被地主霸占,如何逃进深山历尽千辛万苦,又如何被八路军解救并同群众一起斗倒恶霸地主的故事。虽然邵子南退出了创作组,但他的作品无疑对创作组还是有所启发的。贺敬之是在邵子南自行退出后重新结构、另起炉灶,呕心沥血才完成了大部分的剧本创作。如今,党的七大召开在即,这么多激烈的抨击言论,让他有些招架不住,这部原本要给七大献礼的《白毛女》会不会就此面临夭折的命运?
  周扬简短的讲话让所有人倍受鼓舞,特别是周扬最后表示,歌剧《白毛女》作为给党的七大献礼,要在七大期间演出,已经是既定的事情了,别人有意见,适当做出修改就可以了。
  周扬又组织了一个座谈会,广为听取关于歌剧《白毛女》的意见。贺敬之的心里也被鼓起了劲儿,之前因为劳累过度引起的肺结核也基本痊愈,他马上精神抖擞地投入到了作品的进一步修改中。然而,对于最后的结尾,关于黄世仁的处理问题是以一场群众斗争会结束,大家又产生了不一致的意见,但公演已经进入倒计时,创作组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以群众斗争会作为结尾。
  1945年4月22日,即中国共产党第七次代表大会召开的前一天晚上,歌剧《白毛女》在延安中央党校礼堂正式公开演出,来自全国的527名正式代表、908名列席代表以及延安各机关的首长,几乎悉数到场,观看首场的演出。演出盛况空前,戏票极为紧张,严格凭票入场。朱德来了,刘少奇来了,周恩来来了,陈毅来了,叶剑英来了……毛泽东来晚了些,他不声不响地进入自己的座位。这时,有两位作为七大代表的将军,悄悄地进了会场,坐在了窗台上。
  经过将近一年时间的紧张筹备,《白毛女》终于要公演了。看着台下那么多熟悉的面庞,演员们都不由得有点儿紧张,贺敬之更是紧张,这是自从1942年5月30日毛主席在鲁艺讲话后,贺敬之第二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毛主席。为了能够仔细地观察到台下观众的反应,贺敬之自告奋勇在舞台的一侧拉幕布。
  雪花(那个)飘 北风(那个)吹……
  当喜儿的扮演者王昆用凄婉的嗓音唱起《北风吹》时,白毛女的悲惨故事在礼堂的上空婉转地流淌了出来。几乎所有的观众都沉浸在白毛女家破人亡的悲剧中,当黄世仁在白虎堂向喜儿施暴时,首长席后面的几个女同志失声痛哭。时任中央财政经济部部长的李富春转身劝解说:“同志们呐,你们这是干什么?这是演戏啊!”可等到说完,他的声音中也已经充满了悲怆。
  演出的时候,贺敬之从拉布幕缝儿里面看见毛主席的眼睛里面湿润了。看到毛主席落泪了,听到礼堂里经久不息的掌声,贺敬之激动得热泪盈眶,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。在帷幕徐徐合拢的那一刻,台下那些运筹帷幄咤叱风云的领袖们,那些金戈铁马久经沙场的将军们,也终于按捺不住流下了泪水。
  就在这时,坐在窗台上的两位观众,其中一位突然高声大喊“好!”,这位观众不是别人,正是七大代表陈赓将军。原来,由于演出票很紧张,陈赓的票被别人抢走了,就和陈锡联将军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守卫的士兵,“混”进了会场,坐在了窗台上。
  当时,在延安还没有演完戏首长上台接见演职员的习惯,一般都是全剧终了时,观众鼓完掌就散场。这一天却破了例,演出结束后,周恩来、邓颖超、罗瑞卿、刘澜涛……一齐走进后台,向剧组表示祝贺。
  首次演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。第二天一早,中央办公厅就派专人来传达了刘少奇同志的观后感。第一,主题好,是一个好戏,而且非常合时宜;第二,艺术上成功,情节真实,音乐有民族风格;第三,黄世仁罪大恶极应该枪毙,不枪毙不足以平民愤。中央办公厅的同志还就第三点意见做了专门解释:“中国革命的首要问题是农民问题,也就是反抗地主阶级剥削的问题。这个戏已经很好地反映了这个问题。抗战胜利后民族矛盾将退为次要矛盾,阶级矛盾必然尖锐起来上升为主要矛盾。黄世仁如此作恶多端还不枪毙了他?说明作者还不敢发动群众。同志们,我们这样做,是会犯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的啊!”
  贺敬之连夜修改剧本,他想出了一个巧妙的方式来修改结尾,那就是增加了一个公审负责人的角色,由他宣布,黄世仁经过审判,当场枪决。
  修改后的《白毛女》第二天就在中央党校礼堂继续演出,演出获得了满堂彩,黄世仁、穆仁智被当场枪毙了,观众人心大快。就在演出结束时,陈赓将军和陈锡联将军找到了贺敬之,陈赓对贺敬之说:“你们快把剧本给我们,我们开完会就带到前方去演。坐在窗台上大声叫好的就是我!把黄世仁枪毙了我就没有意见了!”
  新歌剧《白毛女》在延安受到了空前热烈的欢迎,在延安先后演出30多场,刮起了一股《白毛女》旋风,剧中的歌曲被广为传唱,延安唱红了,陕北唱红了,解放区唱红了,全中国唱红了!
  1946年,贺敬之等人根据广大群众的意见,对剧本作了重要的修改,使《白毛女》日臻完美,并很快传到国统区,受到进步文艺界的高度赞扬。由于《白毛女》在思想上和艺术上的高度成就,它成了解放区影响最大、最受欢迎的剧目。1946年1月3日的《晋察冀日报》曾这样报道当时演出的盛况:“每至精彩处,掌声雷动,经久不息,每至悲哀处,台下总是一片唏嘘声,有人甚至从第一幕至第六幕,眼泪始终未干……散戏后,人们无不交相称赞。”一些村子就在看了《白毛女》演出后,很快发动起来展开了反霸斗争。有的部队看了演出后,战士们纷纷要求为杨白劳、喜儿报仇,掀起了杀敌立功的热潮。1950年,东北电影制片厂将歌剧《白毛女》搬上银幕。此后,《白毛女》先后以京剧、舞剧等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广为流传,横跨两个世纪,经久不衰。(完)